明似的。
雪落亭台,那风里裹了几片落叶,萧瑟而冷清,孟璟动了动唇,正要开口回话,耳中忽然传来一道突兀的响动,她循声而望,见是满江雪将手中的茶盏搁去了小几。
咔嗒一声脆响。
都不是?陆怀薇始终站在院儿里,她受不住风雪,故而撑了把伞。
这么冷的天,弟子们都冻得直跳脚,那柳八却是满头热汗,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已经仔仔细细看过好些遍的弟子们,仓皇着道:我没说谎我真没说谎!那天夜里真的有人与我接头!
平白挨了这么久的冷风,两名官差早就没了耐心,见状便怒喝道:死到临头,还在谎话连篇!你说那真凶是云华驿站的人,眼下却又指认不出是谁,你拿我们两个寻开心么?说!你到底见没见过凶手!
怎么没见过?我当时根本没醉,清醒得很!柳八面色惨白,手脚发抖,怎么会没有呢怎么可能会没有呢?
兴许根本不是我们云华弟子,陆怀薇思忖道,他也许只是来驿站盯着你罢了,你怎么就笃定他一定是我们的人。
柳八一愣,面上阴晴不定,结巴着道:可、可他分明穿着你们云华弟子服
那就更好解释了嘛!一名官差高声道,真凶本就是紫薇教教徒,人家故意乔装打扮成云华弟子叫你看见,为的不就是栽赃嫁祸,给云华宫泼脏水?哎呀行了行了,你害死那么多人,就别想活了,走走走,回去!
原以为能凭此事求得一条生路,谁知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逃不了掉脑袋,柳八当场抱头痛哭,悔不当初。
早知如此,那时怎么就被鬼迷了心窍?要为了二百两银子赔上一条命!
柳八哭得肝肠寸断,被两个官差粗暴地架着手臂往门口拖去,他泪流满面,浑身瘫软,却在即将要离开庭院时倏然挣扎起来,伸直了手指着某处道:慢、慢着!
两个官差脚步一顿,神色不耐:又怎么了!
那个人柳八激动不已,嘴里飞溅着唾沫星子,快!就是他!
众人脸色一变,赶紧纷纷扭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便见那长廊尽头的昏暗角落里,此刻居然多了个人。
檐角遮掩了天光,那地方一片昏沉,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能看见他穿了一身又脏又皱的云华弟子服,两手沉沉垂在身侧,提着两个木桶。
陆怀薇还未发话,白灵已率先反应过来,迅速一个飞身落去那头,一把将那人拽了出来。
霎时间,木桶倾翻,热水泼了满地。
一个浑身脏污、头发凌乱,脸上布满了疤痕的女弟子,即刻闯入了众人的视线。
是你?白灵惊疑不定,将眼前这人看了又看。
庭院中顿时一片哗然。
怎么是她?
她不是负责在锅炉房烧水的么?
是啊,原先是宫里的人,后来毁了容,来咱们姚定城快有两年了罢?
弟子们大感意外,都不约而同表露出了震惊之色,众人窃窃私语着,都齐齐朝那女弟子看去,反倒是那女弟子镇定自若,轻轻拂掉了白灵的手,平静地问:做什么?
你白灵先是扭头看了一眼久未言语的满江雪,后又看向陆怀薇,师姐,这
弟子们便又都将视线移去了陆怀薇身上。
这女弟子能来姚定城谋份锅炉房的差事,正是因为陆怀薇得知她的遭遇后心生怜惜,所以才把她安排到这里来,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是紫薇教的奸细!
陆怀薇自然也难掩惊诧,她将那女弟子端详了片刻,立即回首问道:你看清了,确是她无疑?
方才那柳八喊的声嘶力竭,十分笃定,可当他瞧见那女弟子的全貌后,却又一改之前斩钉截铁的态度,踌躇不定道:这、这怎么
别吞吞吐吐的!白灵见他这样子,禁不住喝道,是或不是,你且说来!
柳八如遭雷劈,抖着嘴唇道:我我那天夜里见到的人,脸上干干净净,没有疤
听他此言,在场众人都不免松了口气。
真是吓死人了,你就不能看清了再指认么?
就是!你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想好了再说嘛!
我们这位师姐成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哪里去和紫薇教勾结?尽说胡话!
那柳八白着一张脸,方才抓住的一丝希望又一次破灭,他在这一刻大受打击,心知自己这回是死定了,喃喃道:对、对不起我先前情急,晃眼一看觉得她身形相似,我、我他说到此处,喉头一紧,再度痛哭流涕起来。
那女弟子表现得十分镇静,见此场面也未多问,只是面无表情地佝偻着身子,习惯性地把自己瑟缩起来,有意无意地挡着相貌。
照你这么说,陆怀薇道,那真凶是个女子?
柳八已经魂不附体,哽咽道:不、不是是个男子,模样还算俊秀,只要他在我跟前,我必能将他认出来。
既是长相俊秀,外形不错,那这少年若是见了那人,就没理由认不出,只能说明那真凶的确不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