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捂着嘴咳了两声,对段宁说:久等。
段宁打量她两眼,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站起身来:完事儿了?那就走罢。
一行人出了院子,散步似地转去了后院,那地方有个独立出来的柴房,外头正守着几名全副武装的护卫,门上挂着把沉沉的铁锁。
你养伤的这几日,我没少让人严刑拷问,可那家伙嘴硬,愣是一个字也没说,段宁打着手势,示意护卫们将铁锁打开,你这刚能下榻走动,进去了可别跟他吵嘴,省得气着自个儿,心里有火扇他两个耳光出口恶气就行了,可别他还没死,你就先一口气没上来奔了西,那我可不好跟你们云华宫交代。
孟璟嗯了一声,没让护卫帮忙,自己动手把门开了,段宁正要跟进去,却见孟璟抬起一只手横在了她身前,说:有劳。
段宁转了转眼珠,倒是没说什么,很识趣地把脚缩了回来。
护卫们伸手关了门,段宁立在外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先前那侍女见状便又嘀咕道:什么呀,等了她这么久,居然还不让小姐进去。
段宁白了她一眼,挑眉道:你怎么这么多话?去!给我搬把椅子来。
孟璟站在门边,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黑衣人在何处,她把怀里的丹药取出来吞了一粒,默然片刻才掀开帘子入了内屋。
里头堆着小山似的木柴,空气里浮动着陈旧的霉味,那天夜里要杀她的黑衣人此刻正靠在墙边闭目小憩,他浑身上下都被铁链缠得严实,到处都是伤,被段宁打的鼻青脸肿,模样狼狈。
听到有人来的动静,黑衣人缓缓睁开了青紫的眼睛,他见了孟璟,非但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意外与惧怕,反倒低低地笑了起来,口吻戏谑道:你小子命大么,这样都没死成。
孟璟缓步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为什么要杀我爹娘。
黑衣人姿态放松,盯着孟璟看了两眼,说:告诉你,是不是就能放我走?
孟璟面无表情地点了头。
黑衣人却是嗤笑:骗小孩儿呢?我要真说了,你必然立马就得杀了我给你爹娘报仇,少来这一套,哥哥我可不是被人哄大的。
孟璟说:我现在也可以杀了你。
黑衣人神色挑衅:那何不现在就动手?
孟璟没吭声,抬手从袖袋里摸了把锃亮的匕首出来,那黑衣人见她这动作,又是一声嗤笑,可没料到孟璟并不是在吓唬他,只听他笑声方落,孟璟便屈膝蹲下,将那匕首又快又狠地扎进了他的前胸。
霎时间,一股难言的剧痛蔓延开来,鲜血飞溅,黑衣人瞳孔一缩,喉间登时发出一道痛苦的惨叫。
你需得明白,我是学医的人,孟璟说着,将那匕首缓慢地抽了出来,我知道什么地方不会伤及要害,也知道什么地方能让你立马丧命,所以你如果不肯乖乖配合,我就能用很多种方式让你生不如死。
你!黑衣人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小杂种!
孟璟捏着帕子,把脸上溅到的血迹擦了擦,异常平静道:为什么要杀我爹娘。
眼见她来了真的,那黑衣人这才收敛了几分不屑,啐了一口才回道:你爹娘是什么货色你不清楚?拿人钱财,伤及无辜,我杀他们是替天|行道!
孟璟波澜不惊地看着他,没有接话。
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戳中了伤疤,黑衣人复又牵动嘴角笑了起来,讥讽道:你要知道,你爹娘在我眼里跟路上的蚂蚁没什么区别,杀他们也用不着什么理由,想杀就杀了,我当初原本是奉命去抓尹秋的,谁知道她被满江雪带走了,留下你给她顶包,真要说起来,你该找满江雪报仇才是,她不把尹秋带走,你们一家人也不会落到这等地步。
孟璟擦拭着手上的匕首,听完这话仍是没有半分动怒的模样,她淡淡道:这话若是早几年说给我听,还能叫我信,而今却是一点用处也无,她顿了顿,又问道,为什么要抓尹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