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秋听着她的话,心里真是又羞愧又自责,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满江雪看着她,也未再言语。
两个人便都安静下来,只有外头的风声经久不息,尹秋煎熬了一会儿,只得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看着满江雪,说:师叔生气了吗?我知道错了
满江雪看她这模样,便是有气也生不起来了,她叹息一声,把尹秋轻轻揽到怀里,说:你啊
次日清晨,尹秋醒来后照例去了前厅与满江雪一同用早膳,喝过药以后,弟子们把大夫引进来,给尹秋复诊。
这几日,满江雪都没在尹秋房里留宿,守着人沐了浴,喝了药,等尹秋睡着后,她才会回到自己房里去,到了第二日,两个人才会又在前厅碰头。
昨日下了一天一夜的雨,院儿里被冲洗得很干净,只是摆在外头的君子兰没人看顾,盆里的泥都见了底,尹秋歪在藤椅上,看着弟子们在外头互相扔泥巴玩儿,觉得很有趣。
衣袖卷起来我看看。大夫把完了脉,在一侧说。
尹秋看得正起劲,闻言反应有些迟钝,满江雪便替她卷了衣袖,那大夫瞧了两眼,说:怎么这么快就掉了痂,不是说了要少沐浴么?
尹秋昨夜才泡了澡,知道说出来肯定得挨训,便装作没听见,满江雪只好替她打掩护,说:是淋了雨。
人还病着,又怎么能淋雨?那大夫两眼一瞪,看着满江雪说,这小姑娘不懂事,你这做姐姐的就得盯着点,你看看,这伤口又有炎症了,不好好爱惜,得留多少道疤?
这大夫来过好些次了,还在宅子里住过几日,但他并不知满江雪的身份,只晓得对方应该是云华宫里头的什么人物,院子里那些姑娘小伙儿都得听她的,他见满江雪对待尹秋别有不同,也就自然而然将她们两人的关系看做了姐妹。
先生教训得是,满江雪容色平静,谦虚道,往下一定注意。
尹秋偷瞄她一眼,绷着脸皮憋笑。
待上了药,又开了两张方子,那大夫才背着药箱告了辞,满江雪付了诊金,亲自把人送到了大门口,回来时,尹秋捧着碗一勺一勺地喝粥,见了她就开始笑。
不准笑。满江雪立在门口,挡住了外头的天光,看着尹秋说。
没笑。尹秋立即收敛了笑意,但没过多久又破了功,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再笑我把你扔出去,满江雪冷酷地说,没大没小。
又不是我说的,尹秋缩着头,脸上笑意不减,你去找大夫的麻烦,不关我的事。
满江雪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阵,行到桌边坐下,说:伤口还疼么?
尹秋眉眼弯弯:不疼啊。
我还气着,满江雪说,你不要嬉皮笑脸。
谁嬉皮笑脸?尹秋拿额头撞了一下满江雪,说,明明昨天夜里就不气了,师叔吓唬不了我。
满江雪没理她。
尹秋把勺子丢了,歪着头凑到满江雪跟前,仰脸打量她说:师叔怎么都不会变的?我十岁那年见你,你就长这模样,现在我都十七岁了,师叔还是长这模样,也难怪大夫要说你是我姐姐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满江雪说。
什么问题?尹秋说。
不是我看着年轻,满江雪垂眸扫了她一眼,是你太过老成。
尹秋噎了噎,这次是真的笑不出来了,控诉道:师叔好过分,我可是在夸你!
满江雪说:我说你老成,难道就是在损你?
尹秋安静片刻,一脸不乐意地坐直了,嘀咕道:反正我说不过师叔
满江雪这才也露出了点笑意,给尹秋夹了两筷子菜,说:吃完饭,去房里收拾一下,再去后院挑匹你喜欢的马。
尹秋有点意外:是要回宫了吗?
满江雪说:你不是想见南宫悯?
尹秋顿了顿,不可思议道:师叔真的肯让我见她?
你昨晚说的话,我想了一下觉得有点道理,满江雪说,就是不知南宫悯会不会坦诚直言,但我去问,她定然什么也不会说,可若是你,她兴许会透露一点线索。
纵然南宫悯这人深不可测,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方式去度量她的行为,但从她愿意提醒尹秋这事来看,她对尹秋或多或少还是有那么点关爱的,毕竟因着尹宣的缘故,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尹秋的确是她侄女,何况,她现在还不知道梦无归的真实身份,也就不会伤害尹秋。
说到线索,尹秋忽然想起来,她跑来找我的那天夜里,除了提醒我有人会杀我,还特意提到过宫里的观星台,让我有空多去那处转转,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
满江雪眸光一动:观星台?
那地方立着各位师祖的衣冠冢,尹秋说,我去得少,师叔倒是常去祭拜,你从前可有发现过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吗?
满江雪略一思量,说:这倒是没有,她搁了碗筷,若有所思道,不过她既特意提到了此事,往下我自然会多加留意。
尹秋点点头,又问:那师叔要和我一起去苍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