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朝雨眼皮一跳,顺手关了门,杵在那地方站得端端正正,没敢贸然上前。
殿中今日没点香,也不见那汤池里有什么美人,南宫悯斜倚在矮榻上,手里握着一封信笺,瞧着温朝雨道:稀客。
温朝雨讪笑两声,见南宫悯示意她坐,便也挪着步子在桌边坐下了。
不在云华宫过年跑回来做什么?南宫悯语气温和,说道,还以为你这一去,就不肯再回来了。
大雁南飞都知道归巢,何况是人?温朝雨说,有家就得归,再说了,我是被满江雪绑架的,否则谁愿意去什么云华宫?
云华宫可以吃酒玩乐,回家探亲,既有双倍月俸,还有压岁钱,南宫悯悠然道,是个好地方。
我在哪儿都能吃酒玩乐,也没什么亲可探,温朝雨见招拆招,从善如流道,至于月俸和压岁钱,教主要是肯给,那我也不嫌多。
南宫悯哼笑,站起了身,将那信笺摔在了温朝雨手边:圣剑仍旧下落不明,你又将小七是谁说了出来,教主我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可不小。
那信笺是尹秋送来的,温朝雨看了两眼,道:我说的陆怀薇,可没说叶芝兰。
所以么,我在几年前就留了这一手,正是为了防着你,南宫悯负手而立,周身气势逐渐有了些压迫感,不管你说了谁,性质都一样,你已经成了叛徒,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那么你自己说说,我该怎么惩治你好呢?
这话不好回。
早在两人见面之前,温朝雨就已将云华宫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秦筝,秦筝也已经转告给了南宫悯,纵然叶芝兰是自己沉不住气暴露了自己,不关温朝雨的事,但她死了也就死了,南宫悯不会将她放在心上,她现在除了恼怒于圣剑仍未到手,便是要给温朝雨论罪。
你直说罢,温朝雨想了半晌也没想好怎么应对这个问题,只得破罐子破摔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任你处置。
南宫悯打量她片刻,却是没给出答复,而是问道:圣剑在何处?
温朝雨摇头:不知道,我们把观星台翻了个底朝天,连圣剑的影子都没找着,叶芝兰说她没动,是被别人移走了。
南宫悯少见地沉默下来。
你知道是谁拿走了圣剑,温朝雨见她不语,便主动问道,那你干什么绕这么大一圈和叶芝兰联手?你直接找那人要不行么?是你打不过他,还是你也不确定他到底是谁?
南宫悯说:我当然知道他是谁,她笑了笑,又道,叶芝兰若想与我联手,不说点真话是不可能的,只是我手上没有证据,问他要他就会给么?其实我本也没指望叶芝兰能将圣剑拿给我,我之所以愿意等这么多年,还任由她拖着我,也不过是闲来无事,就要和她一起兴风作浪找点乐子罢了,既然现在她已经死了,我也就没必要再游戏人间了,圣剑是我的,就该拿回来。
温朝雨无语凝噎。
她是知道自己拿不回圣剑,所以干脆和叶芝兰狼狈为奸,干了那么多坏事全是为了消遣。其实叶芝兰是死是活对她根本没什么影响,因为她的境况至始至终都没变过,哪怕外头再是闹得地覆天翻,她也能稳坐钓鱼台,静观其变。
那你要怎么拿?温朝雨说,叶芝兰虽然自私自利,但她好歹的确有那个能力替你取回圣剑,但现在她死了,还有谁能帮你?
求人不如求己,南宫悯在温朝雨对面落了座,斟了杯茶,不过我这人从不心急,我永远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圣剑在谁手里都行,左右坏不了,我可以暂时让那人替我保管着,先去对付另外一个人。
温朝雨说:谁?
梦无归,南宫悯品了口茶,看着温朝雨道,她的出现,对我来说可不是件好事,一个知晓所有真相的人,就不该活着。她能隐忍多年而不发,可见这人心性坚韧,不惧苦难。世间人最怕的是什么?不是那些武艺高强的高手,而是为了报仇可以不顾一切的人,你看满江雪不就在叶芝兰身上吃了大亏?她和尹秋中了多少次暗箭?有这前车之鉴,那我就必不能让梦无归成为下一个叶芝兰,也绝不会给她暗算我的机会。
温朝雨没想到她竟然这时候想起了对付梦无归,不由疑惑道:你此时找她麻烦做什么?她也知道那人是谁,你们俩大可合作,先将那人除去,她报她的仇,你拿你的剑,各取所需。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时,你再趁机对梦无归下手岂不更好?
南宫悯听地发笑:你只窥见其一,却不见其二。我若与她合作将那人除掉,那么梦无归就少了个仇敌,这对她而言是件好事,我又何必为她做嫁衣?且眼下的情况是,那人杀了叶芝兰,铲除了一个可能暴露他的隐患,那他势必会接着对付我与梦无归,可我们两人对比起来,自然是梦无归更好欺负一些,所以他肯定会先对付梦无归,再来对付我,那我何不顺势而为,也跟着踩梦无归一脚?
只要她在背后推波助澜,梦无归一旦落败,那么局势就又稳了下来,她所要面对的境况依旧不变。但倘若那人先死了,南宫悯能不能拿到圣剑没人可以保证,梦无归也不一定就愿意与她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