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事又落去了下风,可在我自己看来,你师姐惹上人命,却也不是什么坏事。
阿芙面露疑惑:怎么不是坏事?她已经是少楼主了,若非这事来得突然,即便罗氏诞下子嗣,师姐也还是有可能成为楼主的,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她连小命都难保啊!
你还是太年轻,目光短浅,梦无归说,就算那人不出手,我也不会让罗氏顺利产子,那孩子怎么都是个死。他自以为打压了我,削弱了我的势力,可事实却是,他这回无心插柳帮了我一把。
阿芙听得一知半解,不由情急道:哎呀您就快说罢,我好担心师姐的!
梦无归瞧着她,微笑:距离竹林一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想南宫悯必然已经猜到了我是谁,而叶芝兰的死讯一旦被她得知,她定然也会猜到那人即将开始对付我,所以她也一定会在暗处顺势而为,找我的麻烦。眼下这两方势力都已对准了我,那么这个紧要关头,我就只能尽快将明月楼拿到手里,你师姐那处没什么好担心的,她那嫌疑洗不洗都无伤大雅,我已经没什么耐心了,若非为了尹秋的安危,我断无可能隐忍到今日都还放任那人活着。
阿芙把玩着手里的橘子,问道:那要怎么做才能把明月楼抢过来?
风过,梦无归的长发和裙袂在空中飘荡起了好看的弧度,她目视着亭外的纷纷落雨,轻描淡写道:很简单,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他们要把我逼上穷途末路,那我就只能放手一搏。
阿芙看了她一阵,电光火石间忽然明白了什么,放大双眼道:您您该不会是要
去将闻先生请过来,梦无归起了身,站去了栏边,他当年做主将地底机关卖给了我们沈家,却又没守好图纸,叫上一个堂主被叶芝兰杀了。那么如今,这笔账就该与他好好儿清算清算。
阿芙皱了皱眉,负气般地往地上一坐:我不去!要去您自己去!
梦无归侧眸看着她。
迎着梦无归骤然变得冰冷的目光,阿芙心下一颤,但还是忍着惶恐道:师姐虽然总爱欺负我,可她其实对我很好,您要做的这件事会伤害到她,我怎么能忍心呢
不伤害她,就得伤害我,梦无归说,你选师姐,还是选师父。
阿芙傻了:这、这要怎么选?
她自己没本事,连少楼主都是靠尹秋替她想法子挣来的,梦无归说,如今她又身陷囹圄,不能自救,我的复仇计划眼看着就要落空,若想扳回几成胜算,就唯有这一条路可行,你若是心疼她,不肯听我的话,那你就趁早给我滚出九仙堂,离了你们两个,我照样能复仇,那人总有一天会死在我手里!
阿芙被她这番话吓得面色发白,两只眼睛一瞬就红了,却不敢哭出来。
我沈曼真靠过谁?又依仗过谁!梦无归眉目生寒,语气逐渐变得凶狠,我摸爬滚打走到今日,凭的就是势要复仇的决心!当年我亲眼看见冬姐死在那人手里,又亲眼看见如意门在火海里烧成一片废墟,别说是傅湘,也别说是你,便是要我自己粉身碎骨,赴汤蹈火,只要能杀了那人,我都在所不辞,绝无退缩之意!你这时候知道怕了?当初我把你从难民堆里捡回来时跟你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你发过的誓!
阿芙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连忙双膝一弯跪下地去,拽着梦无归的裙角道:师父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忘的!师父的养育之恩我此生都不敢忘,我听您的就是了我一定听您的!
此仇不报,我愧对沈家列祖列宗!梦无归一脚将阿芙踢开,恨声道,还不快去!
还不快去?
满江雪在屏风后更着衣,对盘腿坐在窗下的尹秋说:早上刚醒就说要看看那竹枝还在不在,怎么磨到这时候还不动?
云华山没有落雨,年节过后的这几日也未再落雪,院子里的枫树掉了不少残叶,尹秋倚在窗边煮着茶,闻言叹气道:不看了,已经好些天过去,我想义父可能不会再来了。
满江雪个头高,立在屏风后也能依稀看清她的眉眼,她偏头朝尹秋看了一下,说:既然他说过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这种话,那就证明他的确是有备而来。眼下没有动静,姑且可以当作好消息,你再这么愁眉苦脸下去,这个年很快就过完了。
尹秋说:我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却连他是生是死都不清楚,我良心难安,她说完这话,算了算日子,而且今日都已经初六了,白灵怎么还不回来?我真是要担心死了。
满江雪换好了衣裳,从屏风后头绕出来,在尹秋对面落了座,说:你担心也无用,不如将心态放好一些。
尹秋控制不住忧虑,又是一声叹息:我就是怕傅湘真的出事,她若没事,白灵应该尽早赶回来报信才是,可她这一去耽搁了这么多天,说不定是傅湘真的遭遇了不测,我又要顾着义父可能会派人来,不方便下山去明月楼看看,就这么苦等着消息,哪能不愁呢?
满江雪将适才扣好的扣子又解开了,说:那就做点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兴许白灵待会儿就回来了。
尹秋把沏好的茶推给满江雪,闻言便起身取了药箱来,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