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朝雨哈哈大笑,肚子都笑抽筋了,上气不接下气道:快别提这事了,你真够倒霉催的,事情过了再提起来真是要把人笑岔气啊,她笑得前俯后仰,倒是又拍着尹秋的肩膀道,不过人活着就是要看得开,经历再多苦痛也没关系,过后拿出来笑话似地那么一说,这叫苦中作乐。来!再碰一个!
尹秋举杯与她相碰,两个人有说有笑,气氛格外活络。满江雪一个人喝着茶,数次想开口阻拦,但一看尹秋兴致不错,便也没扫了她的兴。
果然,等那琉璃瓶里的酒喝得差不多了,尹秋便开始捂着脑袋道:不是说这酒不醉人么,我怎么有些头晕了?
温朝雨说:那是你酒量差,满江雪,你也来点儿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
园子里静谧,没有多余的人走动。夜晚降临,明月高悬于空,清远皎洁,那冷寂的辉华把三人都罩了起来,像给人披上了一层薄纱。
今晚,我有两个月亮,尹秋趴在桌面,摇晃着酒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水里。
温朝雨好久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春夜了,她夹了粒花生米朝湖面一丢,指着那漾着涟漪的地方说:不好,你的月亮碎了一个。
尹秋撑起头看了一眼,大度道:无碍,还剩一个。
温朝雨见她吃了酒像是有些微醺,有心逗她,便将手伸到尹秋眼前一挡,说:那现在是一个也没有了。
尹秋又趴回去,挥开了温朝雨的手,轻轻笑起来。她没有往高处看,而是望向了满江雪,说:还是有的。
她双颊噙着红晕,眉眼含笑,眸中的光亮掩盖过了周身的灯盏,满江雪迎着她的目光,与尹秋隔着点距离静静对视,唇边泛出了些许笑意。
在哪儿啊?温朝雨假装没看见,故意问道,哪儿还有一个月亮?
喏,尹秋抬了抬下巴,在我对面。
温朝雨觉得牙酸,心道这姑娘年纪不算大,倒是很懂得讨心上人的欢心,便调侃道:你醉糊涂了,这么一个大活人,你说她是月亮?
尹秋说:你难道没听过一首诗?
温朝雨说:我读书少,你念来我听听。
尹秋微忖,似在心中度量该念哪首诗一般,继而摇头晃脑道:夜觉春日珊珊迟,不见海棠,唯余残红败枝。云遮玉镜窃窃语,伊人如月,独照秋风朝雨。
好诗,温朝雨不懂学问,却也十分捧场,倒不知是哪位大诗人写的?我听这句子里头有你也有我,还挺巧。
不止你我,尹秋煞有介事,人如月,说的就是师叔了。
温朝雨一顿,转瞬就明白过来,拖长调子哦了一声,打趣道:我说呢,敢情是你这位大诗人,原来这是一首情诗。
尹秋笑得意味无穷,说:诗人不敢当,文字拼凑罢了,温师叔这宅子好,可要把春日留得久一点。
放心,温朝雨说,你们来,哪日都是春。
酒足饭饱后,薛谈安排了客房,提着灯笼把人送到住处。尹秋进了门,先就找到笔墨将方才那首诗写了下来,满江雪替她照着灯,两人的影子落在宣纸上。
陋作一首,送给你,尹秋把那宣纸叠起来,塞进满江雪的怀里,诗不好,我的字还是有长进,师叔好好保存着,可别弄丢了。
满江雪弯唇一笑,应了声好,端来热水给尹秋擦了脸,说:早些睡,明日还得赶回宫里去。
尹秋酒意上头,双颊若桃,她今晚心情好,回了房一直傻笑个没完,满江雪扶着她洗漱干净,在外间留了一盏灯,两人躺下去,在那光影朦胧之处同枕而眠,接了个带着酒气的吻。
温师叔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罢?尹秋依偎在满江雪臂弯里,憧憬道,我和师叔以后也能常住西凤山就好了,那地方我只去过一次就念念不忘呢。
满江雪说:等这多事之秋过去,你想去哪里住都行。
清风拢着窗纱,那里聚着一片白月光,尹秋往窗外遥遥看着,忽然问道:关外是什么样?与我们中原的风景有什么不同吗?
满江雪仰首躺着,盯着床帐上的芙蕖花说:大抵是不同的,但我忘了好些,已经记不清了。
尹秋翻了个身面朝下趴着,对满江雪笑了笑,说:那以后,师叔带我去关外看看?
好,满江雪揶揄道,我把你带到关外卖给别人当丫鬟,你自己能不能找回来?
那有什么不能的,尹秋说,你就是把我卖了,我也能逃出来,除非那家主人功夫比我好。
那盘缠呢?满江雪问。
我可以街边卖艺,尹秋说,云华剑法在关外该是也有名气的,赚点银子租辆马车没问题罢?
满江雪设想了一番那画面,笑道:真可怜,独在异乡,还要卖艺讨生活。
尹秋低低地笑了起来:是啊,那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师叔就别卖我了,我给你当丫鬟不好吗?
满江雪说:也成,一个长得漂亮、功夫不错又会写情诗的丫鬟可遇不可求,那就不卖了,跟着我罢。
好说,情诗这种东西,我给你写一撂。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