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都是自家人,也不拘那些虚礼了,你们就坐下一处用膳罢。”
按规矩,后妃们要站在旁边伺候太后用完膳以后才回各自的画舫里随意吃些,因此太后虽这么说,她们哪里敢坐?太后只得看着儿子道:“哀家许久也没热热闹闹地吃顿饭了,就教她们陪坐罢。”
“就依母后。”
众妃按位份环席而坐,屏声静气不敢出声。
太后见她们仍旧拘谨,笑道:“难得一家人一起用膳,你们一个个地不说话,怪没意思的。”
丽妃陪笑:“臣妾不知道母后的喜好,只命奴才们做了些淡软的菜食,母后尝尝可还中意?母后若有特别爱吃的,臣妾教人另外去做。”
太后挑一样菜放在嘴里略尝了尝,道:“这些便好,你们也吃罢,难不成还要等着哀家喂你们?”
众妃掩口而笑,气氛松缓许多。
担心太后空腹饮酒有伤身子,众妃先陪太后吃了几样菜,丽妃这才起身敬酒,等太后饮后又敬皇帝。
众妃依次敬过酒,轮到小玉儿都拿眼看她如何行事。小玉儿上前施礼先敬太后,太后听完一番祝酒词后接过酒饮下,仍将酒盏捏在手里,端详她半天,道:“这孩子打扮的太素净了,怎么也不多带些首饰?”
觐见太后需衣着隆重,方显恭敬,因此小玉儿便以为太后嫌她简慢要出言训诫,心下不由阵阵发慌,恭身回道:“是臣妾失仪了,因才进宫不懂规矩,请母后见谅。”
太后微笑道:“你衣饰装扮皆符合宝林的仪制,只是颜色素净而已,倒算不上失仪,哀家只是说说罢了。”说完递回酒盏。
给太后敬过酒便轮到皇帝,小玉儿强忍住不安,莲步轻移跪下身去将酒盏举过头顶,她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如扇羽遮住黑眸,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班羿也不接酒,半晌过后,仿佛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姜宝林不想说点什么么?”
酒盏不易觉察地一抖,流出几滴顺手腕渗入袖中,小玉儿这时才想起还未说祝酒词,此刻脑子竟然乱了,想不出一句话来。
众人都看着她,有看戏的,有偷笑的,有惊讶的,还有懊恼的。班羿也不知道自个是怎么了,竟问出这么一句话,可是方才看着她表情平静地走过来,行动举止无半分慌张,他又气又怒一句话脱口而出,便是想要为难她,教她难堪,好似这样才能松解他的抑郁,待见她的双手微微颤抖,他突然泻了气,懊悔不已。
“臣妾恭祝皇上万福安康,事事遂心。”半晌,小玉儿清晰地说道。
“事事遂心?”班羿暗自苦笑,她还是这般不饶人,伸手接酒一饮而下。
小玉儿心下一松,落回座上才发现不仅手心里全是汗,竟连后背衣襦也近乎湿透,被风一吹,略略生凉。
酒过三巡,太后略感疲倦,扶着李嬷嬷先回慈安宫,皇帝要亲自去送,太后道:“这会子天还早,哀家顺路去园子里转转,消消食,你们就接着游湖罢,不用送了。”皇帝只得作罢,与众妃送太后上了一艘画舫,直待看着太后一行上岸才又坐回船厅。
太后一走,众妃如释重负,此刻人人都有些酒意,可是都不愿意退席。
皇帝也似不愿离席,略带笑意接过众妃敬来的酒一一饮下。皇帝来者不拒,且始终温和平易不似平素难以接近,几盏酒过后众妃便借着酒意大了胆子,娇声笑语争献殷勤。
小玉儿坐于末座不动声色地听着周围嘈杂喧闹之声,心思渐渐飘忽,双眸越过众人幽幽望向船厅之外。船厅四面窗扇大开视野开阔,展眼望去荷叶似碧波翻浪般一波连着一波起伏,画舫竟似在绿海中漂移。
舟行缓慢,肥叶瘦荷,一枝新荷破水而出,在风中瑟瑟发抖孑然而立,碧绿之中一抹粉色十分动人。
突然有只翠鸟飞来,在连天绿叶的上空徘徊,许是飞的久了,鸟儿想寻找落脚的地方,不停地起落与荷叶之上,但荷叶虽然宽展,仅靠一枝纤细的枝梗撑着哪里能托住?
那只鸟儿一径在荷叶上落下便又飞起,在空中烦躁地鸣叫,终于,它冲着含苞待放的荷花掠去。
小玉儿心下一紧,不禁为那枝幼弱的新荷担心,惟恐它被翠鸟压折。出乎意料地,那鸟儿落下,荷花枝梗只是微微一沉,很快便又抬起头,负重之下茕茕伫立。
看似班羿一直与众妃周旋乐在其中,其实他心不在此,每一次抬头与低头间都会不由自主地朝小玉儿看去,可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犀利,隐隐透出冷意。
她竟真的不在乎他吗?难道她看不见这些人争着给他献殷勤?她但凡有一点在乎他也不会无动于衷!
可笑啊,枉费他假意应付这些女人,只为了想看到她有所表示,那怕有一点点,一点点的恼意也教他甘之若饴,忘记她那天说过的话,还当她是他的至宝,希冀一生一世与她相守。可是她没有,她竟连他看都不看一眼。
班羿越想越气胸口憋闷要裂开一般,冷哼一声:“姜宝林,你可知道御前失仪是什么罪?”
小玉儿仍旧目光视远恍若未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