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官媒上门,说的是姜大人同僚的小姐,只不过是庶出。姜夫人不大满意,勉强派人去打听,这家小姐倒是德,言,容,工皆出众。
姜夫人听了传话和姜大人商议,夫妻两思前想后犹豫了几日拿不定主意,姜夫人便央着姜大人给宫里上书,一来是想试探小玉儿的意思,二来也是催促,料想小玉儿定嫌这家小姐出身,兴许就另选个中意的。
不想小玉儿直接下书赐婚,另外赏赐了下娉四色宫礼。姜大人与夫人骑虎难下,只得请人前去女方家提亲,还好皇帝也颁圣旨,又着人赏赐了许多礼物。姜家奉旨成婚,面上风光无限,喜气洋洋地将婚事办了。
得知小玉儿准婚,水月五雷轰顶一般,全身发软恍惚着退回自己住的屋子,再加着天寒地冻便着了风寒,内忧外扰病来如山倒床不起。
水月病重,太医来给小玉儿诊脉,小玉儿便叫顺便着给水月医治。拖了几日,晴椿见水月还不见好,恐过了病气便禀报小玉儿,问是不是依着宫里的规矩叫搬出去?
小玉儿知水月犯的是心病,可怜她一片痴心便不叫搬出去,又命晴椿吩咐小宫女好好伺候着水月,别不当事。水月虽有太医精心调理,病情却时好时坏直拖至年关才渐渐痊愈。
这日用过早膳小玉儿扶着归雁在殿后小花园散步。
烟霞宫后殿直通一处花园,虽不比御花园但也小巧别致,厅台楼庑皆全。小玉儿有身孕后喜静不喜动鲜少来此处,今日却一返常态在园子里游转许久。
此际已是隆冬,园子里百叶凋零枯树嶙峋,偶有耐冬的鸟雀在林中盘旋寻食,小玉儿从荷包里捏把栗谷随空抛撒,引的一群鸟“忽刺刺”地掠起掠下。
水月在旁边瞧着有趣直嚷着也要喂,小玉儿便将荷包递给她,一人往花园深处走去。天色灰蒙蒙的,仰头看去,苍穹似被泅染了的墨色,或深或浅或淡或浓泼展出去消失在天宇尽头,天尽头,是宫墙一线,仿佛隔开了遥远的过往,可她怎么能忘记,那件事背负太久了,已成了舞抓狰狞的烙印,时时刻刻教人疼痛难忍。
水月撒完栗谷忙跟了过去,劝道:“这会子起风了,主子回去罢?”却见小玉儿置若罔闻,脸色沉郁看着远处发呆。过了许久,小玉儿突然开口:“归雁,你可还有家人?”
归雁一愣,低声回道:“奴婢并无家人,自幼懂事起就跟着我家小姐,现小姐去了,主子待奴婢如姐妹一般,奴婢感激不尽就当主子是自己的家人。”
小玉儿沉默半晌,又道:“你终究是要出宫的,倘若能早早地为你找个好人家嫁出去我便放了心。宫外你可有惦记的人?”
好端端地小玉儿突出此言,归雁吓得惊慌失色扑地跪倒,拽着小玉儿的裙角急声求道:“主子不想留着奴婢么?奴婢做错了什么任凭主子责罚,求主子别赶奴婢出去!”
小玉儿将她扶起,温言道:“并不是要赶你出去,只是想给你找个好归宿。你在这宫中待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有一日我不能再护着你无何是好?莫不如现在趁着有能力将你送出去,托个可靠的人家也了却我的心事。”
归雁拉着小玉儿的手直掉泪:“主子待奴婢的好教奴婢无法报答,只求主子可怜奴婢就留在身边伺候,奴婢不想嫁人,一辈子就跟着主子,求主子成全。”
小玉儿苦笑:“一辈子?你这傻孩子,唉,也罢,你就留下罢,我便是拼着性命也要护你周全。”归雁虽听不懂小玉儿说什么但隐隐觉着害怕,也不敢问可怜巴巴地站在她身后发呆。
小玉儿往回走了几步,远远地看见班羿气宇轩昂大步走过来,玄色披风上的金丝刺绣龙纹明煌煌地耀眼,逼入眸中直刺得人头晕目眩。怔忡间听班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怎么这会子出来了?仔细冻着。”小玉儿恍惚一笑:“不打紧,你用过早膳了么?急巴巴地赶着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风吹着小玉儿身上绿菊羽缎斗篷猎猎作响裙裾翻飞,班羿怜她不堪风袭便伸手环住一同回到殿中,进殿也不解披风,对小玉儿道:“今日我怕是不能过来了,朝中有些事情,另外秦昭仪临产,这会子虽没动静,但太医说就在今日早晚。”
小玉儿一听便叫水月归雁跟着前去看望秦昭仪。班羿伸臂拦住:“秦昭仪那里自有人打理,况且天色阴沉眼见就要下雪,路滑地硬的不方便。你身子重帮不上什么,就安心地在这里等消息罢。”
小玉儿无奈只得送班羿出去,回殿命人前去打探。
到了晌午,小玉儿用过午膳歇了一会起来问可有消息?归雁回道秦昭仪已经产痛,丽妃她们都在跟前守着。小玉儿摆弄一会案上水仙心神不宁起身走到门口掀起棉帘朝外看。
此时天越发阴的重了,零零星星地飘下雪霰子,檐角四合云纹琉璃碧瓦上薄薄地铺着一层浅白,地上却留不住,青砖湿潮班驳一团团不成形状。
小玉儿看得心慌放下帘子坐在贵妃榻上,端茶一口一口浅抿。
天色渐黑,殿里荷叶油灯具被点亮,小玉儿没胃口,勉强喝了一碗羹,又坐回贵妃榻拿本书读,只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