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熬不住躺在榻上养神。水月拿锦被过来给她盖上,小玉儿呢喃道:“若有什么消息就叫我。”便睡着了。
睡不实,昏昏沉沉一直做梦,朦胧间听耳边有人唤:“主子,主子。”猛一挣扎,睁眼看归雁在旁边叫她,小玉儿强挣着起身问:“秦昭仪可是生了?”“是,主子,秦昭仪生了,母子平安。”
小玉儿心一松,躺下又问:“是男是女?”“是位皇子。主子,夜深了,回寝室睡罢。”小玉儿静默不语,扶着归雁回寝室睡下。
翌日,用午膳时班羿过来,小玉儿福身道:“贺喜皇上。”
班羿一脸笑容,解下紫貂斗篷递给她:“是该喝一大杯庆贺。”
小玉儿见斗篷上沾着雪片子,便问:“雪还未停么?”
“是。昨晚夜深了,怕扰着你就没过来,你睡得可好?”
小玉儿已走至门口朝外观望,一面答:“我听秦昭仪母子平安心便放下,一眠天亮。”
班羿看她欲走出门,忙几步上前拉住,皱眉道:“外面冷,穿这样单薄怎么能出去?”
小玉儿转头吩咐水月:“你出去叫他们别扫院子里的雪。”水月笑道:“知道主子的规矩,他们不敢扫的。”
小玉儿听了啧道:“偏有人不叫我出去,可惜了这雪景。”
班羿装着没听见,走至桌前见上面摆的四样小菜几乎没动,一碗粥也只喝了半碗且已经凉了,便问小玉儿:“怎么只吃了这一点?”
“天气冷,才刚吃便凉了,我教她们再热热。”小玉儿说得十分勉强。
殿内明明温暖如春,一碗粥怎可能吃了几口就凉了?分明是借口。班羿不解,抬眼朝小玉儿看去。她却不肯看他,硬硬地别过脸,手脚却不停,摸摸几上的水仙又走至榻边坐下翻弄一本书,书页“哗哗”响得没个章法,显见心烦意乱。
班羿先是诧异,转而便明白过来,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噙了丝笑意走到跟前着她坐下,问:“好端端地和谁置气了,见着我也不高兴?”
“哪有?您是皇上,我哪敢不高兴。”
“哦,既没不高兴,怎么这书都快被你拧烂了?看书不是这么看的罢?”
小玉儿停住手,果然有几张纸被她拧成一团,飞快抬眼一看,见他正促狭地看着她,不禁大窘,起身便要走。班羿一把按住她,在她耳畔低语:“是不是因此秦昭仪的事不自在?”红晕从她细白的脖颈处漾开,渐渐脸颊也红了。她越窘迫,他越觉舒畅,轻笑一声:“真吃醋了?”
“胡说。”她更无地自容,羞恼地伸手捶他,拳头落在他身上软绵绵的。他心下欢喜,将她紧紧一搂:“傻子,那些都是以前的事,这一生我绝不负你。”
这一生漫长地没有尽头,且抓住眼前的温暖与至爱的人相守一刻是一刻,将来的事终归由将来决定罢。雪沫将头靠在他肩上默默无语。
许久,班羿道:“心里可舒服了,再吃了东西罢?我能不能也跟着沾点光?”
见他说的可怜,小玉儿“扑哧”一笑,作势道:“罢了,就留些剩饭给你。”
她笑语嫣然,班羿亦觉欣慰,道:“陪我喝几杯罢,许久没喝酒了。”
“是。”小玉儿知道帝王得子非比寻常,当下便命水月吩咐小厨房多备几样菜,又问班羿:“秦姐姐的儿子可起了名字?”
“恩,已经起了,泓,你觉得如何?”
“秦姐姐一定很高兴。”
班羿微微一笑,却不答话。
一时上了阉竹笋,清拌白玉丝,炒鸭脯,炖乳鸽,六合同春,荷叶包鱼几样菜来,又叫人温了一壶竹叶青过来。小玉儿端起九纹龙玉盏斟满酒敬班羿:“臣妾一敬皇上喜得龙子。”
班羿看她一眼,微笑道:“怎么这些话都出来了?”仰头喝下。
小玉儿浅酌一口,又敬:“臣妾二敬皇上子嗣繁昌。”
班羿眼睛半眯,促狭道:“我更盼与你子嗣繁昌。”
小玉儿脸上飞红装做没听懂,再敬:“臣妾三敬皇上富寿绵长,傅山稳固。”
班羿喝完笑问:“还有么?”
小玉儿奇道:“三进酒已喝了还有什么?”
班羿笑而举盏:“那我替你说:四愿郎君千岁,五愿妾身长健,六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说完示小玉儿同饮。
小玉儿听到“岁岁长相见”心中百味呈杂,端盏脉脉看向他,良久才道:“亦即见止,我心则说!所求无多,心亦足矣。”把盏一饮而尽。
小玉儿几句话说的班羿心中喜悦涨开一般,又看她不胜酒力脸颊桃红,双眸波光潋滟脉脉含春,不由痴道:“有你如此,夫复何求?”
殿内寂无声息,熏笼青烟袅袅泅开,光华流转,愿停在这一刻,现世安好,与子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