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年事已高,跪了半天双膝酸痛,额上已见薄汗。李嬷嬷在旁边看着不忍,便恭身低头在太后耳侧小语。太后道:“你起身罢。”
归雁实在忍不住,扑在地上跪求太后,哽咽道:“我家主子不过是咯了几次血,不会那么严重,求太后想个法子救救我家主子。”
太后叹息道:“哀家何尝不想救她。这王太医家传几代都是名医,他说不能,哀家又有什么法子?”
归雁一听心中绝望,跪坐在地。
话虽这么说,心中到底不甘,太后又对太医道:“姜昭仪到底年轻,指不定好好调养着就有起色。”
王太医恭身行礼:“是,微臣自当尽全力。”退下开方子。
太后坐了半刻,待情绪稍缓去正殿碧纱橱内,又与小玉儿说许多宽慰话。
晴椿等人跪地恭送出门,太后道:“你们嘴都劳实了,谁要在姜昭仪面前透出半点口风,哀家绝不轻饶。”
晴椿等人称:“是。”
太后叹口气,上辇回宫。
班微惦记着皇兄所托之事,无奈琐事繁忙,待灾民安置之事有些眉目,便提审傅少安。
傅少安才从六王案子中方才脱身又入囹圄,关了几个月也不见有人问津,只道这次有来无回。却不想突然被提出大牢,另行安置一处偏僻小院,虽有人看守不得随意走动,到底比在牢里强些,只是心中七上八下越发没底。
这日有侍卫过来带他出去,说是相爷问话。傅少安一介草民,连连被朝廷大案牵连,已如惊弓之鸟,被带到一处宽阔的静室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足有半柱香的光景听门外有一行脚步走近,门扇吱呀打开,房中侍卫跪地磕头:“相爷。”
傅少安心如鼓捶,头埋在地上只看见深紫色羽缎斗篷一角扫过,停在上首坐椅边。
班微坐着,看他身体微微发抖想是惊吓过度,当下有了计较,沉声问:“人犯可是傅少安,是凤城人么?”
“是,小的是凤城人。”
“抬起头。”傅少安浓眉长目面目忠厚,正值壮年。班微略一打量又问:“你在六王跟前当差的么?当了几年差?又是如何被关进牢里?”
傅少安老老实实答道:“是,小的在端王府当差两年有余。六相爷谋逆案发,府里的仆从具被刺字充军,却不知什么原因小的被放了。没过几日,小的又被抓进大牢,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那么之前你在哪里当差?”
“小的无业,四处打些散工。”
班微冷笑一声:“你个无根无底之人,如何能进端王府?听人说当年你在曲大人府里做过事,可是真的?“
初冬天气,屋里冰寒,傅少安额上却渗出细汗,心想这相爷早将他的底细打听清楚,再狡辩已无益处,只得咬牙答道:“是,小的原来是在曲大人府里做事。当年小的在外办事,恰好逃过曲府抄家。在外躲了几年等风头过后回到京里,求了相好的朋友,被人举荐进的端王府。”
端王点头道:“这就是了,那么你亦认识曲府里的小姐罢?”
傅少安一惊,磕头道:“小的不过是个奴才,曲小姐千金之体养在深闺,小的不认识。”
班微“哦”一声,屋内静了下来,许久无一丝声响。傅少安更加惶恐,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额上汗珠子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那么,当年曲小姐身陷青楼,后来被人救出,你也不知道么?”班微一字一句道。
“是。”
屋内再次寂静,良久班微起身踱步,一步一步,靴子“囔囔”声都磨入傅子安心里。突然班微叹口气:“姜昭仪便是曲小姐,你肯定更不知道。可惜啊,姜昭仪身世多舛现又被人陷害,你倒是忠心,只可惜这忠心却要害了她。曲锦瑟生死就系在你的手上,你若再不说实话,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仿若惊雷贯耳,傅少安脑中“轰”地一声,乱成一锅粥,双手攥拳强教自己镇定:难道他们已经知道小姐是代替入宫?这欺君大罪,小姐岂不是?想到这里不寒而栗,头磕得“嘭嘭”做响:“是小的不懂事,求相爷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实在没法子才出此下策,要杀要刮由小的担当,求相爷救她。”
傅少安频频磕响头,额上渗出血水将地上青砖染红一片。班微示意左右侍卫拦住他,冷哼一声道:“姜昭仪死罪,岂是说替就能替的?你真心想救你家小姐便与本王说实话,将这前因后果说清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傅少安喘着粗气,半天镇定下来,就将当日在青楼中救出小玉儿之事说了一遍:“相爷您想,六相爷贪污军饷却害了曲家几十口人,我家小姐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母亲死在跟前,心中岂能不恨?小的蒙曲大人救命当以身报恩,救出小姐,为怕人查出来小的逃离凤城。过几年回来才打听出小姐为报家仇代替姜家女儿入宫。小姐血性刚烈,就是男子也比不上,小的千方百计入端王府便是为助她一臂之力。”
班微坐在椅上,颌首道:“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