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睁着眼睛,等待天亮。
而拓跋言,他将她的憔悴装在眼里,以为只是时间的关系。
往事被小心翼翼的掩盖起来,以为堵住了耳朵,便再也不会听见心中的某些铃响。
四下无人时,苏妲拉也会拿出拓跋硕送她的那把小金刀,默默揣摩这把金刀于他的意义。她也会想起拓跋硕笨手笨脚的喂她喝药,还煞费苦心的骗她说药不苦,林林总总细碎往事,她总会忍不住微笑。然后再怅然的敛去笑意,静静向北凝望远方。
她不敢向南望,南边是都城。她怕自己陷在那段已经远去的虚无里醒不过来。
今日这个时间,拓跋言不在房间,他虽没有对她说去哪,不过慧心如她,自是猜到他是去了节度使那里定期了解盟疆的情况。
苏妲拉突然有些汗颜,三王以天下为己任,而自己却总是在为一些缥缈无形的春花秋月虚度时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呢,苏妲拉摇摇头,然后叫上白雪一同下了楼。她想出去人烟繁华的地方,看看自己能不能帮路人一些小忙。
街道上一如既往的热闹,也少不了三姑六婆忙里偷闲的扯些八卦。
“你们知不知道青楼不归坊里那位长得比头牌姑娘绛棠还要漂亮的客人今天走了?唉,虽然我知道自己比不过绛棠,但这几个月他经过我的小铺总会对我露出迷人的笑,突然走了让人真的很是舍不得呢。”盟疆的民风很是开放,女子即使议论起男子也丝毫不见羞怯的。
“要不你追过去啊,听说他是从都城来的呢。”另一个人说道。
“都城?对了,都城前几个月大赦牢狱了一次呢。他不会是打家劫舍的强盗,遇着大赦所以跑来这里潇洒的吧。”
“要是有比青楼头牌还要漂亮的强盗,那我不用他来抢就把钱送过去啦。”一个肥壮的女子插嘴道。
闲谈的女子便轰然笑作一团,纷纷取笑她不害臊。
“对了,都城为什么要大赦啊?”有人问了一句。
“好像是逡祈王上的妃子有孕了呢,敌国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本来已经渐行渐远的苏妲拉突然停住,那几不可闻的最后一句话,开始异常清晰的在脑中回放起来,“好像是逡祈王上的妃子有孕了呢”
“奉天承运王上诏曰:媚妃苏妲拉因不适王宫生活,且侍君不力,久无所出,为恐其行扰乱后王宫,即刻将苏妲拉贬为平民并立即出王宫。钦此”
那冰封已久的圣旨也一并搅和回响着,苏妲拉几乎站立不稳。
慕婕妤有孕了呢,太王后终于可以安心了吧。他,做了父亲,应该会开朗一些了吧。
真好,终于有人可以陪伴你。苏妲拉轻轻微笑起来,眼泪却忍不住滚滚而落。
白雪以为天下雨了,抬头却看见主人在哭,不由得咬了咬她的衣角,似在安慰。
“白雪,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呢,我只是为他高兴而已。”一边微笑说着,一边更多的眼泪流出来。
苏妲拉快速的擦去,却仍旧没有眼泪出来的速度快,整张脸早已是盈盈水光一片。
我没有难过,我只是为你开心,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对不起啊。苏妲拉一边为自己的哭泣内疚,一边尽力保持着微笑,但过了一会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低着头在大街上默默的走过去,手捏得极紧,她害怕自己会当街大哭起来,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白雪咬了咬她的衣袂,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背,示意她坐在自己背上。
拉摇摇头,继续向前走,而白雪干脆停下来不走了。
苏妲拉走出数十步,回头看见它依然在原地,只好无奈走到它身边,侧身坐在了它的背上。
这是她第一次坐在白雪身上。白雪不是很高,她要下来也是容易得很。
白雪稳稳的驮着她向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它走得也不是很快,让苏妲拉觉得很安稳,很放心。苏妲拉不知它要去哪,她依旧什么也没做,任由白雪带着她走。
随着它慢慢的走着,苏妲拉开始渐渐平静下来,不再有刚刚那么强烈的想要大哭的冲动。
“白雪,刚刚吓着你了吧,我现在没事了哦,谢谢你。”苏妲拉轻轻抚摸它光滑如绸的毛发。
“嗷。”白雪低低叫了一声,依旧继续向前走。
不远的前方,一个俊美的少年意识模糊的昏躺在那里,身上还有好几处刀伤,不过最严重的应该是左胸的箭伤,也不知扎到心脏没有。
苏妲拉低呼一声,跳下背来奔了过去,“你没事吧?”
少年却是捂住伤口恶狠狠低声道,“滚开,当没见过我。”然后就冷酷的晕了过去。
苏妲拉愣了一愣,这个少年的眼神,跟拓跋硕极像。冰冷固执,拒人于千里之外。
远处有马蹄和人声传来,苏妲拉直觉是为这少年而来,急忙寻了一个空篓子盖住他。
“姑娘,你可曾见到一个漠寒少年从这里经过?”马上一个将领模样的人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