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了,我真的不记得了。”董鸣为难地说,但指着被警察从下水道搬出的杂物又道, “大火烧得差不多了以后,我就想着多少捡点还能用的东西带回去,以后说不定能用上。结果看到有本花名册在最底下没被完全烧掉, 她们毕竟是在这里死的,我就偷偷带走它留作纪念了。”
季彻立即喊了名警员,交代他帮忙过去确认一下,不消多时就见他果然带着本被烧了一半的花名册跑了回来。
陆销余光扫见季彻戴上手套接过了警员递来的花名册, 安心地继续负责询问:“关于田凯德,你还有其他线索吗?”
董鸣努力回想着, 断断续续地说:“田老板经常来这儿谈生意, 什么人都有, 就……有的谈得好,有的不太愉快。”
“他下手挺狠的, 不同意他要求的,出了舞厅大门就被拖到车上,打得半死再找个荒郊野岭丢下车……因为事儿不是出在舞厅里,我就没多管。”
“对了,说到丽歌和田老板,我好像有点印象了,丽歌说她不干了之前,田老板好像来店里找她吵过一次, 没多久丽歌就离开这儿了, 我当时以为她真跟人跑了。”
“不过没过一年她就自己回来了,还抱着个刚出生的孩子。但自打吵架那事儿发生过, 田老板就几乎不来这儿了,偶尔来也没搭理丽歌。原因是什么?我不知道。”
季彻旁听着董鸣供述,小心翻阅着花名册。
这家舞厅曾经是个高档会所,用的花名册也是用厚纸板装订的,大火带走了它三分之一的信息,所以他的动作格外谨慎,争取不让它再受损伤。
花名册里标明里女孩儿们的花名、年纪、身高、体重、性格,有的甚至刚成年,将活人明码标价,强烈的不适感令季彻眉头紧蹙。
他翻页的手一顿,目光陡然凝固在了这一页的照片上,惊诧地轻拍了拍陆销。
陆销示意身边警员继续盘问工作,而后转头看向季彻,注意到了他手中册子上的照片。
这张老旧的照片中,这个叫“丽歌”的女人身着细闪红衣,蕾丝半袖挂在肩头,她的目光空洞无神,面容带笑却无半分笑意。
陆销迅即察觉到了什么,眯眼再瞧照片,惊觉这个色块比例竟然和nott吊坠里的旧相片高度相似。
两人视线交汇的刹那间,瞬即明白对方和自己的想法一样。
陆销的目光移向董鸣,认真陈述:“目前警方还有些疑问需要你帮忙解答,麻烦给我们走一趟。”
董鸣没有作答,沉默着看向自己住了二十年的下水道,和自己一手建立又亲眼看着它成为一抔焦土的舞厅,丧意地佝着后背。
禁毒那边有新线索的消息迅速同步给了技侦,不管是在队里值班的,还是回家睡大觉的,几乎都被薅回了警局。
办公大楼彻夜通明,键盘敲击声与通话声近乎没有断过,直到朝晖探头向室内看,发现桌边睡倒了一大片。
林警官瞧了眼同事,将比对结果传给禁毒支队那边,而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办公室,在走廊上拨通了陆销的电话。
“喂,陆副队,你们上次送来的照片我们尽力还原了边界和色块,和昨晚传给我们的另一张做了对比,报告已经发给你了,记得查收。”
“谢谢,麻烦各位兄弟了。”电话那头传来陆销的感谢声。
林警官不吱声地伸了个懒腰,回道:“应该的,那陆副您忙,我先挂了。”
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陆销放下了手机,将电脑上的文件打印了出来,翻至报告的结论页查看,旋即给审讯室打电话。
“和你们科长说一声,nott吊坠里的照片和邱丽歌高度相似。”
警员回答:“明白!”
谈竹站在一旁等着陆销放下电话,才将手里的资料递上,“副队,关于邱丽歌的身份信息大致就是这样。”
陆销颔首接过,但他看清内容后,诧异地微微蹙眉。
舞厅00年初被烧毁,而邱丽歌在98年就确认死亡了,死亡原因是吸|毒造成的心动过速和多器官衰竭。
“1998年?”陆销默念。
而警方在田文善胃里找到的硬币中,唯一一枚牡丹一元硬币的年份就是1998年,季彻还对此感到奇异。
这两个出现同一年份的地方,是否存在着关联?邱丽歌的死和田家有什么关系?
谈竹补充说明道:“我打电话核实过,帮邱丽歌收尸的是她的邻居,说是见他们家的门一直开着,就进去看了一眼,发现死者躺在床上已经断气了,而她的儿子不知去向,至今下落不明。”
“关于她的儿子,能查到什么线索吗?”陆销询问。
谈竹摇头:“查不到,因为那个孩子没有名义上的父亲,上不了户口,所以档案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陆销抿唇深思着,闷声道:“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他不由得联想到调查田家三人被杀案时,田凯德公司财务陈女士提到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