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接过伞,对管家说道:“你回府备车马吧,我领了旨,要到白地镇去。”
管家问:“晓得了,大人现在是要去哪?”
“一直给府中送书的谢老板,是在哪家店?”
“出了四方街往东,过了观月茶楼就是。”管家答道。
因为下雨,街上空无一人。
隔壁的茶楼传出了唱曲声。
谢冬清被勾起了好奇心,决定等雨停了,到隔壁的茶楼去看看。
坐轮椅的女人依然在她的店铺里看书,谢冬清从书店后屋翻出来一套茶具和几包茶叶,问过这个在书店里看书的唯一客人后,煮上了清茶。
茶香弥漫在小书铺中,谢冬清把椅子搬到门口,坐下来,跟着雨中传来的歌声打拍子。
听了一会儿,谢冬清渐渐听懂了这首曲子的歌词。
是用歌在唱一个叫芭蕉叶下遇花神的小故事。
樵夫上山砍柴,不料山中突降大雨,樵夫蹲在一棵巨大的芭蕉树下躲雨,忽见山中百花盛开,眼前生出一条花道,仙乐飘飘,芳香四溢。又见几个姿容脱俗的人从深山中款款走出,鸿衣羽裳,在腾起的雨雾中翩翩起舞。
雨停后,这些人就消失了,樵夫回到家中,将此事说与村人听,这才得知他今日见到的那些人,就是传说中的花仙。自那之后,樵夫无病无灾,一生顺遂,活到百岁,寿终正寝。
听完曲子,谢冬清回过神,忽见街对面,梅阁长身玉立,一双眼专注地看着她。
谢冬清倏然站起,狂奔过去,溅起雨水。
“你……你怎么来了?”
梅阁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静了好久,他只道:“来看看。”
二人又是相对无言,谢冬清似有一肚子话想问他,可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最紧要的又是什么。
而梅阁更是奇怪,自他见过谢冬清后,心里就一直有种感觉,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姑娘,对她莫名熟悉,若自己离京前不来见她一面,心中会有不安。
见过了,自己的心也就放下了。
梅阁穿着官服,大袖长衫。谢冬清盯着他的袖口看,最终,她下定决心,抬头问道:“你……你手能让我看看吗?左手。”
梅阁一言不发,盯着她看了半晌,默默将左手的雨伞挪到了右手,把手乖乖伸到了她面前。
谢冬清一把抓住,把大袖推高,当见到里面还有一层白色系带窄袖,谢冬清怔了一下,想也没想,顺手就解开了袖带,把这层也推了上去。
梅阁顿了一下,似是想收回手,然谢冬清动作很快,梅阁还是任由她解开了带子。
手腕上什么都没有,谢冬清顿感失望,又不甘心的将视线移到了梅阁的另一只手上。
她现在很是纠结,若是这时候说要看他的另一只手,是不是会被他当做精神不正常或是想占他便宜?
梅阁脸颊发烫,在她不加掩饰的热切目光中,右手默默缩了一下,问道:“你是在找什么吗?”
“珠子。”谢冬清扯出了脖子上挂的魂珠,说道,“你能看到这个吗?就是这种珠子,一样的珠子,你身上可有?”
梅阁摇了摇头:“不曾见过。”
谢冬清的脑中一团糟,他能看到自己身上的这枚魂珠,可又想不起这是在梦里,她该怎么办?
谢冬清抓住他的手,一本正经道:“梅阁你听好,你一定要留意,当初我们约好的,你手上也有一串一样的珠子,你什么时候能看到它,你就能想起我了。”
她说完,又问:“梅阁,你有什么心愿吗?不管什么样的心愿都行,你说出来,我……我能帮就帮。”
梅阁微微笑道:“心愿?风调雨顺天下太平百姓和乐,到谢老板这里,就是把你自己照顾好,大概就是这些了。”
“你自己呢?”谢冬清急了,“我不听你为别人考虑的那种心愿,太大了,要你自己的。”
梅阁移开了视线,没有说话。
“你倒是说啊!”谢冬清很想拽着他的领子对他吼道,“别磨蹭了,不管是什么,先说出来啊!”
梅阁摇了摇头,笑道:“谢老板,回去吧。我没有心愿。”
相府的马车慢慢停到了二人面前。
“大人,该启程了。”
谢冬清问:“你要去哪?”
梅阁眼神飘远,好久才道:“我要离京一段时间。”
他收好伞,坐上马车,朝谢冬清弯了弯嘴角,缓声道:“谢老板,祝你生意兴隆,照顾好自己,有缘再会。”
马车驶出视线后,谢冬清还在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