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儿!”尹语臣突然一声大喝。
苏妲拉立时红了眼,知是说错了话,不安绞着衣裙道,“对不起爹爹,我不应该这样说。我只是想让爹爹不要带着这执念,冤冤相报……”
良久,尹语臣叹了口气,似是稳定自己的情绪,“洛儿所说有理,若是可以出去的话,你可否让王上将先王后的骨坛给我,我带着她一起浪迹天涯。”
若真的可以,他定会带着穗子浪迹天涯,再也不回绥黎,亦不留在敌国。
绥黎虽是他二人的故乡,但仰仗穗子苟且偷生本就失了颜面,而这次叛变紧急关头竟然倒戈敌国,扶不起的墙头草,当不用再去留恋。
至于敌国,两人的伤心之地,更是要离得远远的。
“真的吗?爹爹愿意放下仇恨?”苏妲拉一脸高兴。
尹语臣不回答,只是注视她许久,然后撇开脸去,伸手递给她一粒红色药丸,“为父记得洛儿在谷中被蛇咬伤,这是后来找到的解药,你吃下去吧。”
见他如此记挂着自己,苏妲拉更是感动,一把拿过药丸吞了下去,“谢谢爹爹关心。我出去以后定说服王上让你和先王后一起离开王宫!”
“嗯。”尹语臣看着雀跃的女儿,眼睛深处闪过一丝不忍。
当日在昭阳殿不能手刃罗意微,他已是悔恨得咬牙切齿,在牢内时又听说安王当场死亡,他对罗意微的恨意于是又添了一层。
如今,他哪里听得下什么劝说,只想抓住苏妲拉作最后一击。
他想要拓跋硕死。
让罗意微最在意的人死去,岂非是最解恨的办法?
苏妲拉慢慢走出地牢,秀莲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娘娘,你没事吧,脸色不大好。是不是下面那个人。”秀莲迎上去问道。
“没事,爹爹答应了我,所以过几天他就能回绥黎了。”苏妲拉似觉得头脑有些不清明,强作了回答之后,不由得用手扶住了额头。
“哎呀,肯定是在下面受了凉地气。娘娘,我们快点回去让漪澜给你熬点红糖姜汤。”
于是秀莲半扶着苏妲拉回了清和阁。
喝了姜汤之后,苏妲拉又回到房内昏昏沉沉睡了一觉,许久不见起来。
“秀莲姐姐,娘娘终于起了,但这会儿她说要洗浴。”漪澜对秀莲道。
秀莲向外看了看天色,“天都没黑呢,晚膳亦没用,娘娘这么早洗浴做什么?”
“不知道呢,我只是觉得娘娘好似有点奇怪。”
“奇怪?难道是着凉加重了?我去看看。”
秀莲一走进寝殿,就看见屋内着一袭红袍之人对镜自照,她差点没叫出声来。这、这是娘娘?
那一身织锦红绫花纹重裙似是前端时间地方官员送来的,苏妲拉嫌颜色太过鲜艳,便一直压在柜中,不想今日竟翻出来穿在了身上。
苏妲拉见秀莲进来,笑得春光潋滟,“秀莲,你看我穿这身衣服可好?”
“呃,很惊艳啊。娘娘想要做什么?”
“漪澜那丫头呢?让她给我准备热水的,干吗去了?”苏妲拉不满的撅起嘴巴,端的是无尽可爱风情,她又朝着秀莲答道,“我呀,等下要去找王上。”
秀莲转念一想,恍然笑了笑,原来是要找王上求情。穿成这样,是要用美人计求情么?
“娘娘别急,我这就去张罗热水。”秀莲捂嘴偷笑。
当最后一个奏折批示完后,天色也渐渐沉了下来。拓跋硕靠在金椅上,头向后垂下。
不管批再多的奏折,看再多的文书,内心那份巨大的空荡依然在。他害怕那种空荡会越来越大,最后吞噬他。
“王上,虞邰郡三王那边已经与公主回合,他们亦已收到我们发出去的媚妃安全回来的消息,想来明日一早就应该可以抵达王宫了。”德德躬身说道。
“三王回来,便让他进王宫见孤。”拓跋硕淡淡道。等三王回来,便问问他的意思,然后再将圣旨宣与媚妃。好歹,自己也是能做些善举的。做人便也不是那么失败。
对了,她去了天牢,怎的还不来找自己?
正想着,小宁子尖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禀王上,媚妃觐见。”
“宣见。”
敏锐的听觉于是立时听见了细碎的脚步声。拓跋硕似乎可以想见她走起路来,娉娉婷婷,柔婉生姿的样子。
人未走进,他就闻到空中飘来若有似无的馥郁花香。紧接着,他就看到她一袭红衣似火的走进来。
“媚妃你……”他有些哑然。
这是唱的哪一出?
“王上,爹爹已经被臣妾劝服了,您可否现在将他放出,并将先王后的骨坛交给他,让他带着一起走?”苏妲拉看着他,双瞳如剪水。
她画了一个精致妆容,眉心晕出一枚三叶花瓣,双蛾婉转,素齿朱唇,风髻雾鬓,脸色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拓跋硕立时觉得被她看得有些酥